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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玩——IT职场也浪漫” 第六回——从师学艺一切从零起 莫名长途紧急回天津

中国外包网  |  2015年11月03日
吃过了何总的大餐,时间也来到了一九八四年,我算正式端上销售饭碗了,而实际工作变化不大,仍是微型计算机售前、售后的技术工作。

曲玲年先生

  吃过了何总的大餐,时间也来到了一九八四年,我算正式端上销售饭碗了,而实际工作变化不大,仍是微型计算机售前、售后的技术工作。感觉无论是何副总工程师还是何部长,叫着都有些拗口,还是按销售的老规矩叫何大爷来得亲切顺畅,广东出生的何大爷在广州、香港颇有人脉,自此我们也有了海外货源,销售的产品丰富了,小到三寸、五寸盘片,大到含机房建设在内的系统集成和工程承包。毕竟厂里有一大批来自军口的转业干部,每年还是会给军队提供不少服务。外经科高科长也是文革前哈军工毕业生,与何大爷搭伙一个进货一个组织营销,配合的还不错,销售部俨然是个独立贸易公司了。我带着二三十人的技术团队,负责从进厂测试、用户培训、现场安装到售后服务,我的人员大多来自设计所,大家磨合的十分顺畅。团队分成三个小组,分别由程姐姐、大康师傅和孙师傅各看一摊,我这个头儿反而成了团队中无足轻重的角色,在与不在团队都可按流程正常运行。

  销售部以收益为目标灵活运作,也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,而计算机厂却不可随波逐流。赵厂长为实现心里的宏大计划,在红旗路西侧征了一百多亩土地,开始投资建设天津计算机工业小区,也就是计算机厂新址。新厂区规划建筑面积达二十多万平方米,准备通过技术引进和对外合作,实现计算机厂技术、工艺和产品升级换代。那会儿有个时髦的词儿“市场换技术”。厂里之前派王老师(销售副厂长)、何总他们一行五人,去日本索德计算机公司学习技术和营销,就是为引进外资和技术人才储备。何大爷带着我们一干人等灵活经营,甚至是倒买倒卖为的是保住全厂的饭碗。赵厂长带领王老师、厂里的技术骨干及两位翻译官(厂里男、女翻译各一名分别承担日语和英语)与外商谈技术和设备引进,是为企业未来发展计。王老师精通日语,尤为擅长敬语的使用,对日谈判每遇关键场合,王老师会亲自上阵充任翻译。赵厂长的英语可以交流,日语可以阅读,这个小组的实力不可小视。谈判间每遇和微电脑技术或市场有关的项目,赵厂长也会抓我去临时当差,一来二去的我也成了厂里“为未来计”小组的业余成员。开始给赵厂长、王老师做徒弟,八四年多数时间我游走于销售部和技术引进项目组之间。

  前面已经简单介绍过,赵厂长个子不高,好像略高于一百六十五公分,国字脸鼻直口方一表人才。厂里一位高个子副总工贾工曾开玩笑:“要是把老赵的脑袋切下来,安到我的脖子上,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。”在厂里赵厂长的官称是老赵,不仅是因为年纪更主要是资历,所谓抗美援朝跨过江的老兵,老赵做人方正刚直、朴素、平易近人,偶尔也会开个玩笑,一旦发起脾气来也够你喝一壶的。老赵最大的嗜好是看书学习,书路很宽。历史、地理、科技、文学、外文、经史典籍都有涉猎。估计老赵也研究过烹饪,是个理论大厨,经常能将一些菜肴所需的食材、刀工、所用调料、火候和烹饪过程细节,讲的头头是道,但在我记忆中从未见过他操刀。一次在同事家聚餐,亲历老赵展示拿手绝活“杏仁豆腐”,却也做得不错,色泽白嫩爽滑适口。皆因制作批量过大,搞了整整一洗脸盆,让在场的人都吃伤了,之后大家谈杏仁豆腐色变,过后很久还有人调侃他,老赵不愧是大企业家,做个杏仁豆腐也绝对是工业批量。

  作为老师,赵厂长对我这个徒弟要求可谓严格,细心指导不厌其烦,经常是手把手的指导。如何起草纪要、意向书、项目建议书、协议书乃至合同及章程,每每会帮我一遍遍的修改。有时甚至有些过分,记得一次他派我到北京总参61所出差,临行交代路径,边讲、边画插图、边作注解:你先到办公室开张介绍信,乘火车北京站下了车出站后,向西500米是公交车站,上某路公交车坐若干站下车,再换乘某某路公交乘坐多少站下车,路南约750米即是总参61所。进大门走多少步右转向西约200步到4号楼上三楼,东侧的第三个房门,306找……。密密麻麻写写画画整了一页纸。拿着赵厂长递给我的联络图哭笑不得,工作已经十个年头了,还在像中学生一样,执行计算机程序般的指令,真是急不得恼不得。

  记得八四年初春,陪赵厂长在天津友谊宾馆谈技术引进。深夜一点左右才结束,下得楼来赵厂长叫住大家在宾馆一楼大堂又开会小结一下,会议延续到两点三十分。走出宾馆时赵厂长对我说:你把刚才议的内容整理一下,搞一份《合作意向》八点交给我。我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声,已经快三点了怕是赶不及了,赵厂长看了看表也有点不好意思,笑了笑:时间是紧了些,九点半好了!算了算时间我干脆别回家了,骑上自行车径直奔向厂里!早上八点赵厂长骑车赶到厂的时候,我刚好誊抄好《合作意向》的稿子。尽管一夜没睡,但细细一算扣掉自行车行程,赵厂长在家也只有三个半小时,比一比年龄我无话可说。

  八四年是我过得既充实又愉快的一年,原因简单,自己本职工作被三个能力超强的助手瓜分了,以自由人身份介入销售一线和技术引进工作。销售和技术引进都不是我的本工,参与其间算是票友客串,帮忙是情分不帮也算本分,再说了帮忙总不会落下啥包涵不是?人没有白出的力,帮忙也是学本事。俗话说:鸟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自高,就是跟着明白人干多长见识。经验来自经历,唯有多做事才有机会积累经历和经验,多做事、多出力没吃亏!

  又是金秋十月,又被销售的兄弟们拉到成都办展,这次除我之外,程姐姐带着四五位女将一起加入了行程,这次是销售与服务部并肩作战。两部分人凑了个十几人的小团队,吃住行都在一起,晚上弄上两副扑克,还可以凑两伙打个百分啥的,也算是其乐融融。两天后我发现了个有意思的现象,早上每人一碗红油抄手配包子,包子不限数随便吃饱了算。有意思的是每每吃到最后都会剩下一个包子,此时大家显然都吃饱了,剩下的包子浪费掉了。第二天一早我嘱咐去打饭的人少买一个包子,然吃到最后又剩下一个包子。再转天我让打饭的人再少买一个,怪了最后仍然剩下一个包子。我忽然明白了,若仅是销售的一群小子或是售后的丫头们单独吃饭,包子怕是不够吃。未成家的少男少女混编在一起,情况就大不相同了,大家会突然变得含蓄内敛起来,估计即便包子再减量仍然会剩下一个,看来男女混编团队比单一性别团队更容易管理,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,岂止是不累还省吃食呢。

  成都的展销会还在忙着,一天从会场回到招待所,喝了碗水还未来得及吃饭,留守招待所值班的人告诉我:下午接到厂办来的电话,有急事让你明天乘飞机回津。

  我问:打电话的是办公室的哪一位?还说了些什么?

  值班人答:忘了问是谁,其他的啥都没说,就是让你回去,越快越好。

  我有点疑惑,是厂里有事?还是家里出了啥事?怕我着急谎称厂里有急事。估计是出大事了,否则不应让我坐飞机回,那时飞机和软卧轻易是不能坐的,要行政县团级以上才行,购票还要执单位介绍信。好在出门前为防万一,从厂里借了几张带图章的空白介绍信,这回派上了用场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乘坐飞机,不到三小时的航程飞到天津,真是好享受啊!要知道乘火车需要颠簸两天多时间才能到。飞机落地赶紧回家,家里没任何异样,看来是厂里有事,那再急也是工作的事情,只要家人没事就好,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
  第二天一早赶到厂里询问办公室,可谁都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急事,也不知是谁打电话把我从成都叫了回来。事情变成了子虚乌有的乌龙事件,心想可能是谁在恶作剧吧?我开始有点担心机票报销的事儿了。要知道事前未经批准,擅自乘坐飞机算是违反财务制度的!也真怪了第二天仍然没有任何消息,在忐忑中我度过两天的煎熬。直到第三天下午四点左右,组织部王部长打电话让我赶紧过去一趟,看来回津的事儿着落在他这了。

  组织部办公室不大,坐着两位陌生人,其中一位像是个领导,大约五十开外年纪,另一位的年龄应在四十上下。王部长放下了往日的架子,面带笑容忙前忙后照应着来人,估计这二人是比他官大,看着这架势我不免有些慌张。年长的那位陌生人笑了笑先开了口:你是小曲吧?别紧张,我们是局组织部的,这次来是想和你聊聊营销和管理的。

  王部长给两位领导的茶碗续上开水后插话说:小曲还没顾上给你介绍,这二位是局组织部领导,这位是局党委常委组织部部长。

  我有点晕,这事儿有点莫名其妙,局组织部长和我谈营销和管理,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挨着,尽管我在销售干了多半年,干的基本上还是技术活儿,怎么和我聊上营销和管理了呢?即便是聊这事,也不应是组织部的职能吧?晕!

  曲:部长,您说和我聊营销、管理?这个我不在行,我刚到销售部还在学习,我们部长何总是行家,要不我帮您请他过来,您和他聊聊?说着我站起身来要去找何总。

  部长哈哈大笑:你先别急着走,坐下坐下,我们知道你不是搞销售的,也知道你一直做技术工作,这次来就是找你的。确实是想听听你对营销和管理的见地。

  尽管还搞不清是啥缘由,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继续和领导聊了:以前我主要从事微型计算机硬件设计工作,是销售部扩编我们并入了销售。我带着不到三十人主要做技术支持,平时会抽出部分精力帮销售弟兄们去跑跑市场,对营销充其量是个学徒。不过,销售这活挺有意思的,参与其中还是蛮兴奋的。

  部长:你去跑市场,你的队伍不会乱了吗?

  曲:不会,都是我从设计所带出来的老部下,大家彼此熟悉,还有三位比我资格老的同事帮我各把一摊,运行十分顺畅我在不在都一样。

  组织部两位互相看了看,部长又问:你把队伍交给比你资深的人带着,不会有问题吧?

  曲:不会,我们这块目标很单一,保证产品从进到出直至售后不出问题就行,销售卖的好我们的奖金就多,说实话到这边来收入比所里好多了。我经常在销售一线上,了解具体情况,能把握好服务的节奏。

  部长:我问的不是这个,我是问你大撒把的交出去不怕你的队伍失控?

  曲:您说的是这个,不会的。我给三位看摊负责人多授一些权力,出了问题会替他们多担些责任,分奖金时我会少拿点。如此而已,没人看好我的位置,我们关系处的非常好。

  部长:不错,有点无为而治的架势,看来你这小伙子还算有两把刷子。咱不和你绕弯子了,我们这次来是和你谈今后工作安排的事情。

  乖乖,总算进正题了,不过我的工作安排怎么要由局组织部来谈呢?我上面还有顶头上司何部长和厂长呢?组织部长继续说:局党委已经决定,你们厂管销售的王厂长(王老师)到厂党委工作任书记。王厂长空下来的职位由你接任。

  部长的话让我打了个寒颤,心想这事儿一定搞错了,到厂刚刚两年半,技术刚刚入门对管理和营销一窍不通,充其量是个初学乍练的小伙计,接任国营大厂的副厂长?还是负有重大责任的销售副厂长,这怎么可能?一定是搞错了:部长,您这不是开玩笑吧?一定是搞错了,我到厂才刚两年半,一切都是初学乍练。我对销售工作有兴趣不假,充其量是个学徒的,让我担计算机厂销售这副担子,即使是我敢干,全厂职工敢让我干吗?您想,到年底营业额、利润都掉下来了,应给局上交的利润完不成,大家年终奖大打折扣,责任谁担的起?不行,不行,这事儿一定不行,你们肯定是搞错了。这么重要的位置,没有足够的经验担不起来,无论如何我都不行。

  听着我的解释,部长渐渐收起了笑容,放慢语速:小曲,你是共产党员吗?

  曲:是啊,还在预备期呢。

  部长:宣过誓吧?懂得党的组织纪律?

  曲:宣过,下级服从上级,全党服从中央。

  部长:那就好,关于你担任副厂长的事情,我们不是来和你协商讨价还价的,我们是代表组织向你宣布局党委命令的。

  曲:我知道服从组织命令,可我的经验还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,会给厂里工作带来损失,怕承担不起这份责任,组织上还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的意见?

  部长:你这小伙子刚才聊的还挺好,怎么关键时候草鸡了?我再和你重申一遍,首先,我们是代表局党委向你宣布命令的;其次,你担心的损失问题,我们预先已经研究过,局党委认为破格提拔培养年轻干部是要交学费的。如果厂里经营工作,确因你经验不足遭受损失,可以理解为组织上为培养你交的学费。其他的不要再谈了,回去做好准备明天和王厂长,应该是王书记交接工作。

  说着部长缓和了一下口气,恢复了笑容继续说:小曲,之前我们做过职工民意测试,大家对你还是满意的,年轻人别婆婆妈妈推三阻四的,大胆干,你身后有组织给你撑腰,历练个几年一定是把好手。

  我当时好像断片了,已记不清是如何离开组织部的,只记得天色已经黑下来了,刚刮起的小北风,让厂院儿里回旋着丝丝的寒意,心里叨咕着这事已经没了回旋余地了,申辩的口子被彻底堵死了。人晕晕乎乎的回到办公室,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点,屋里的灯还亮着。老孙、大康和几位一起到厂的七七级同学还在等着我。在国企,任何新闻都会瞬间随风飘散,大约在我走进组织部的时刻,我任副厂长的消息就像长了双脚,迅捷的在全厂游走了一遍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,大家已经等我两个多小时了。都想从我脸上核实人们传递的小道消息的准确性,估计我当时一脸的木然,让大家无从读取信息。

  老张:小曲,大家传说的消息是真的吗?

  曲:是真的。

  老孙:这是好事呀,你这怎么像欠了钱似的?

  曲:事情来的太过突然,又是管销售的副厂长,我担不起来。人家王老师当书记实至名归,可按资历排,这副厂长怎么算它也不是我的。

  老张:对了,前几天你在成都那会儿,厂里搞了个后备干部民意测验。去年到厂七八级的几个小孩,跑上跑下的帮你拉票。估计咱厂七七、七八包括刚到厂的七九级三十多人的票,都投给你了。听他们说,设计所、三车间、机加工、供应科还有模拟机的那帮人,差不多也把票投给了你。原本觉得这事儿不靠谱,可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呢,你回来也没跟你细说,没想到这么快就动真格的了。

  突如其来的越级提升本应是件好事,可不知怎的无论如何我也高兴不起来。要知道在大锅饭盛行的年代,像评定职称、升职、加薪和分房乃至一切的一切,原则是论资排辈长者优先。突然一年轻人绕过所有排队者,跑到了大家前面,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人们翘首以盼的东西,自然是动了所有人的奶酪,后果很严重。尽管那时我无从知晓问题到底有多严重,但还是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压力,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,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。福兮祸所伏,对我来说即将到来的一九八五年,正在孕育着的是灭顶之灾还是凤凰涅盘?总之,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,已经没有退路了,唯有咬紧牙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,坚定地走好每一步。

——未完待续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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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中国信息技术服务与外包产业联盟理事长,鼎韬董事长 曲玲年 编辑:李婉玲

除非特别声明,以上内容均为中国外包网原创报道,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原文链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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